AROHA

絶対諦めない!

烟花不会冷

大战结束后,这批少年里最先成婚的是秋张。

不同于魔法部被同届毕业生亦或是救世主那一届学弟学妹的身影填满,秋婉言谢绝了待遇优厚的魔法事故与灾害司再三地邀请,她的毕业典礼堪称狼籍满地——毕竟被黑魔法统治的校园毫无半点生气可言,即使这里是霍格沃茨。

于是乎他们的毕业相比于他们的学长学姐或学弟学妹来讲都略显草率了一些,那张魔法相片上大家的笑都不是毫无负担的灿烂亦或是满怀期待的轻松,周遭的空气沉重抑郁,斯内普正襟危坐在校长席上,阿莱克托和阿米库斯分列其左右,当时的拉文克劳学生们皆是敢怒不敢言,但眼里的不满与愤怒简直是连一贯的审时度势都藏不住的地步,麦格教授仿佛是一夜之间就苍老了几倍,她硬要空出一个座位来,哪怕请费尔奇多加几把椅子。

而1998年实在是太特殊了,伏地魔的灰飞烟灭,却裹挟着霍格沃茨半数师生的同归于尽,秋在清点拉文克劳的幸存勇士时也曾执笔划去好几个名字,她无法说清当时的心情。

可能是因为一直以来都以女巫的身份而信心百倍,秋在1995年前的日子里都笃定魔法世界的生老病死绝非普通人类的命法可以衡量,而在1995年后到这场鱼死网破的胜利之前,她也曾笃定没有教授会真的从此消失在霍格沃茨的塔楼里。

但当返回校园作战时她发现这些笃定都被画上了巨大的八叉,或许作为魔法师能活很久吧,成百,上千年,但秋觉得那其实是一种惩罚。


后来秋张嫁给了一个麻瓜,对方知道自己女巫的身份,但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他们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是个儿子,很机灵可爱,不过既然是个混血巫师,那一定要在十一岁时作出人生中最重大的选择——乘上通往霍格沃茨的列车。

麦格教授的信已经在书桌上摊开了三天,秋却迟迟没有动身去对角巷。

她不喜欢巫师这个身份,别误会,作为拉文克劳有史以来最耀眼的校友之一,秋在霍格沃茨的时光美不胜收,而独属于拉文克劳的权衡利弊与她东方人骨子里的中庸温柔也使她绝不会成为什么反骨之徒。

她只是不愿意再去回忆一遍她的巫师生涯,美好的不好的,光彩照人刻骨铭心的,她都不想再回忆,她只想把这一切都当成一本翻篇的书,彻彻底底地从她的生命里摘取,但这终究办不到,因为她现在已经开始回忆了,当拿起那张尘封已久的毕业照的时候,当从她的儿子身上再次看到初入学的自己的时候。

她避无可避地想到塞德里克迪戈里,初春的魔药课毫无半点属于春意盎然的欢快与惬意,斯内普教授浑厚如钟的声音在整间教室里伴随着咕嘟咕嘟冒着气泡的坩埚回荡,她却正想着下节课自家院长弗利维可能测试的新魔咒,心不在焉就要将豪猪刺直接放入坩埚…

“小姐请等一下,直接放进去会爆炸的。”耳边突然传来小声而急切的提醒,秋猛地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方才的跑神差点让拉文克劳被扣去了十分,只感觉一阵后怕,忙向那善意提醒声音的主人道谢,转头的时候她才发现那是比自己高两级的赫奇帕奇学长塞德里克,听说他的绅士风度与高尚品格引得不少女生倾心,秋不是爱主动挑起话题的类型,但这些她也都有所耳闻,今天看来的确如她们所说,这么想着,她忙颔首向塞德里克浅笑表示感谢,后者则也同样腼腆一笑,脸却一下子红到了耳朵根。

很显然被斯内普高压统治下的魔药课绝非是能让情窦初开弥散开来的地方,不过如今想来不知为何他们思春期的心事总是以魔药课为契机得以付诸行动,逐渐地塞德里克会很自然地为她讲解一些魔药课的难点,也会和她一起在图书馆看书。

斯内普不属于好老师,秋甚至想过他是不是从来就不想成为老师,但他对于专业知识的敬畏令人不得不赞叹,现如今秋的书柜里还存放了许多斯内普教授魔药课时期的笔记,这些笔记比其他课加起来的笔记还要多,于是秋又想,如果斯内普不当老师,他更适合成为一名学者,每天和坩埚和原料和羊皮纸打交道,绝对比让他和学生打交道舒坦的多。

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是聊以自慰了,他们谁也不能重新选择,让她情愫萌动的人死在争霸赛最后被恶意偷换的圈套,而承载这份情愫萌动的课,它的所属人,死在纳吉尼的毒牙下与哈利的那双绿眼睛里。


哈利…秋又想到哈利,那个在冰天雪地里壮着胆子邀请自己作为他的舞伴的救世主,他们在此之前几乎没有过任何交流,秋在休息室里听过不少关于传奇救世主的传闻,在她的印象里哈利波特应该是大难不死从而永远冷静沉稳的男孩儿,却不想他在看到自己时竟然能有忘了把刚送入嘴中的南瓜汁安安稳稳咽下去的笨拙。

想到这里秋忍不住笑,什么救世主啊,明明就是在怦然心动面前束手无策的孩子嘛,她又想到哈利如今作为傲罗功勋累累,心里泛起涟漪。

那个曾经在霍格沃茨列车上只和她对视了一眼就害羞地把眼睛避开的男孩儿,那个曾经磕磕巴巴问自己能不能作为他圣诞舞伴的男孩儿,那个曾经在槲寄生下轻吻她的男孩儿,如今镜片下的绿眸是真正的冷静沉稳从容,他以光速成长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斗士,而代价是失去了几乎所有保护着他的人。

秋把珍藏着毕业照的盒子扣好蓦然坐在藤椅上,伦敦的天一如往常地阴云密布,也不下雨,就这样沾着水汽的,阴郁的沉重。

一如1998年之后他们所有幸存者的往后余生。


1994年,准备圣诞舞会的前一天,塞德里克揽着她的肩膀一路去上魔法史课,她仰头问他自己穿什么礼服比较好看,塞德里克认真地想了半天,最后笑着对她说,你已经很漂亮了,随便什么都很好看。

她害羞了,脸红了一片,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塞德里克的前胸,后者则是笑个不停,当时从主塔楼涌入长廊另一边魔法史教室的人如同洪流一般,他们的面前是像蓝宝石一样美丽的天空,有几朵云飘在头顶,太阳暖洋洋地洒在他们周围。

当时秋有种冲动想给塞德里克说,我们以后的婚礼也做成这样的吧,一条长长的露天长廊,头顶有蓝天白云,身边是人声鼎沸,再来点花瓣就完美了。

她没说出口,只是盯着塞德里克看,金黄色的头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更加耀眼,他澄澈的眼睛里有未来的绚烂。

现在的秋会后悔当时没说出那些话,她也庆幸当时没说出那些话。

那时的塞德里克正要迈入灿烂的十八岁。


对于塞德里克的死,秋一直是没有实感的,他送给自己的圣诞礼物,他带自己偷偷去吃的霍格沃茨厨房,他拉着自己的手穿过舞会的长廊在雕塑下随意地跳舞,他把长袍披在自己身上,这些记忆仿佛实体一般住在她心里最深处的地方,使得她一直很难确认塞德里克真的已经不在了,他的生命就停滞在了作为学长挺身而出保护学弟的那一刻,十八岁。

这也是为什么秋会觉得巫师活个千八百岁的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十八岁,塞德里克连巫师寿命的百分之一都没活到。


于是这些年她一直在逃避,逃避这既定已经十七年的现实,她和哈利懵懂中的那个吻是在逃避,她在逃避迪戈里的死,她作为拉文克劳级长时没能反抗阿莱克托和阿米库斯的暴行是在逃避,她在逃避可能承受不起的责任,她嫁给麻瓜是在逃避,她在逃避她曾经引以为豪的魔法,她现在不敢让儿子前往霍格沃茨仍旧是逃避,她在逃避回忆。

但她还能怎样逃避呢?秋张问自己,她已经逃了这么多年,逃到退无可退,可这没有用,她仍然会回忆起往昔,她在霍格沃茨灿烂辉煌的前四年,失去塞德里克以后迷茫而不知所措的后三年。

她的两任男友都是救世主,都是英雄,有时她也在脑海里悄悄沾沾自喜自己的眼光之好,但最后她甚至逃出了他们存在的那个世界。


秋张忽然想起魁地奇世界杯前她与塞德里克的一场约会,彼时他问自己,如果被鬼飞球砸中,会怎么办。

她想了想回答,申请退出比赛吧,毕竟真的被砸中的话,那疼的可不是开玩笑的。

彼时塞德里克笑着仰躺进暖煦煦的草坪,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自己。

我不能申请退出,我得告诉其他的球员,请他们一定小心。


后来秋在与哈利约会的一场雪天里心血来潮问了他同样的问题,哈利几乎是毫不犹豫地,

我肯定会继续飞下去的,我得让格兰芬多赢。


秋收回思绪,看向面前麦格教授的入学邀请,年长的女巫极其善解人意,她甚至没有再派猫头鹰前来催促。

秋深吸了一口气,柔声唤来儿子,将入学通知书递给他。

儿子新奇地左看右看,半晌,才几乎是惊呼出声:

妈妈,我是巫师啊!

秋闻言,轻轻一笑,向他点头。

那,妈妈也是巫师?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妈妈可以给我讲讲巫师的故事吗!

秋挑了挑眉,欣然同意。

她会从容坦荡,将那些往事从头道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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